翻開《曲盤開出一蕊花》,或許會有人想問,明明講的聽的都是流行歌曲,目錄的下一頁為何放了一張與音樂毫無關係的跨頁圖片?
這幅筆觸水潤溫柔的畫作,是1935年「始政四十周年紀念臺灣博覽會」的彩繪風景明信片,二代明治橋的典雅風格在此嶄露無遺,和婉雅致猶似春曉。拱橋由鋼筋混凝土構成,鏤空的雕花欄杆以花崗岩打造,上有青銅燈與石燈籠,展現出高度精湛的建築工藝。
如此美麗的橋樑,理當受到珍惜維護,卻與我們所關切的1930年代流行歌曲一樣,尚未崩壞,就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跡。
1970年代,明治橋被歸類為非得拆除不可的日本時代象徵物。反對拆除者眾多,駁斥的理由皆有憑有據,其中頻頻提出諫言的,不乏廣受敬重的建築與水利專家學者。
2002年,馬市府以治水為由,允諾拆除二代明治橋後會再易地重建。至今將近二十年,解體的明治橋不過是暫放於游泳池中的435個石塊,重建之途渺茫無期。
倘若二代明治橋的命運讓我們唏噓不已,相較之下,1930年代流行唱片到了戰後,在極短時間內集體(被)消失,幾乎無人追想,也少有人知曉其獨有的聲音美學,這難道不是更令人感到驚心動魄?
已經失去這種聽覺審美的我們,天真的以為,發揚光大「四(季紅)、月(夜愁)、望(春風)、雨(夜花)」等少數曲目,就算是保留了戰前音樂。豈不知我們抓住的,僅僅是一小部分的歌曲,而且熟悉的管道並非原曲,是翻唱版本。
與原曲對照,這些翻唱往往已在音樂風格上面目全非,唱腔劇變,連速度快慢也迥異於最初的版本,歌詞還不時錯謬。
我們記得的都是翻唱,無人記得原曲的歌聲樂聲。這在全世界音樂文化史中,是太值得研究的特例了。
千萬別誤會,我絕不是反對翻唱老歌。比如謝銘佑大哥翻唱的〈月夜愁〉就是極美的作品。
問題在於,一代代的翻唱都存活下來,原唱卻消失了,我們卻對這樣的文化斷裂與記憶空白不曾質疑。
問題在於,單單仰賴晚近的版本來理解與詮釋這些歌曲,是不足夠的,並且導致了大量與戰前唱片的內涵相悖離的論述。
問題在於,我們從來不問,這些歌原本長什麼樣子,我們從小到大為何都沒聽過?
問題在於,一旦有機會聽到老唱片的原曲時,大部分人都本能的拒斥之,甚至自我腦補,直接下結論說這麼難聽,難怪會被淘汰!
問題在於,二代明治橋被迫拆毀,我們會憤慨會喟嘆,但對於曾經興盛一時的音樂文化煙消雲散,無影無蹤,我們卻毫無察覺。
我思考的,是一整個聽覺文化的失落,以及我們面對失去的漠然態度。
身為聽眾,如果你聽不慣古倫美亞天后純純那尖銳濃烈、跋扈又易燃的聲嗓,那麼勝利唱片首席紅伶秀鑾宛若青翠花苞般的唱腔,可能更對你的胃口;看是要聽她柔情萬千的〈心酸酸〉,一開口滿城相思,還是要聽她低眉垂眼、溫婉可人的〈戀愛風〉,會聽得輕飄飄樂陶陶啊。
我在《曲盤開出一蕊花》中,詳細算出在1935年左右,平均每七個臺灣人就擁有一臺留聲機,保守估計十年內曾經賣出的暢銷流行唱片高達上百萬張。本書打破了過去以為留聲機帶來的聽覺娛樂只限於富貴階級的迷思,也細數了琳瑯滿目、樣貌各異的歌曲與音樂人,重新織構出一整代的曼妙風華。
這個曾有巨大能量的音樂文化與聲音美學的戛然斷裂,灰飛煙滅,是極不自然、也不合理的現象。
在母語文化漸漸復甦、各領域文史研究已逐步累積至可觀程度之際,是否也該輪到曾在本地生根發芽、綻放出綺色花瓣的流行音樂,經歷一波文藝復興了呢?
沒聽過秀鑾的你,想從手搖留聲機中親炙戰前歌手們的多變風采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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