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般認定的「臺灣第一首流行歌」,是為著宣傳中國無聲電影而由兩位辯士創作詞曲的〈桃花泣血記〉。這首歌先是沿街演唱,再由歌手純純錄成唱片。寫戲劇史的呂訴上評定這首歌曲為「最早期的,也是最風行的」,作詞者陳君玉後來回憶時說,這首是「第一流行的唱片」,並且指出,純純因著演唱電影主題曲而「名揚全臺」。
此時是1932年。就在這個時刻,大眾第一次知道純純這個名字,可以說是第一次發片就爆紅的歌手。一直到二次大戰結束、改朝換代之前,最流行的流行歌曲,幾乎全都是純純的作品。
純純是誰,從哪裡竄出來的歌手?
爆紅之前,她在做什麼,有受過歌唱訓練嗎?
純純為何能夠一出場就吸引所有的注意力?
對於臺灣老唱片稍有研究的人想必知道,純純就是歌仔戲天后劉清香的另一個藝名。比較少人知道的是,清香並不是以歌仔戲起家的。她一開始進入古倫美亞唱片公司時,唱的是客家改良採茶戲。
只是,她灌錄客家戲時,不過是戲班裡面其中一位表演者;成為純純時,卻一秒直達天后地位。
唱客家戲的女孩成為了最知名的流行歌手,這中間彷彿如摩天大廈那麼遠的距離,是以歌仔戲的精采表現,帶劉清香爬上了歌壇生涯第一次的高峰。
這麼曲折的事情是如何演變的呢?
雖然百年後的我們,不管在日本或在臺灣怎樣挖,都挖不出當年任何一家唱片公司的銷售紀錄。但我們仍然可以從唱片本身,來找出市場對她的喜愛程度。
不論年代或地區,唱片公司灌錄音樂,目的都是營利。賣座的會加碼,不賣座的就冷凍,是非常合理的營運模式。
仔細計算,直到1932年春末清香搖身一變成為純純之前,她已經演唱了229面唱片,從當時的唱片工業看起來,這是非常驚人的數量。
以1931年為例,當時市面上活躍的品牌除了古倫美亞,還有Orient東洋牌(或稱駱駝牌)、鶴標和Eagle改良鷹標,全臺灣出版的唱片總數是292面。而清香只為單一家古倫美亞公司錄音,就已達到傲視群雄的數量了。
這229面唱片當中,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,清香無一例外的擔綱主角。超過九成都是歌仔戲,有新編戲目,也有傳統劇碼,有洋樂伴奏,也有漢樂伴奏,有些是整張唱片都是唱曲,大半是有對話與演唱穿插的,錄一張唱片要動用到不少表演者。
再算一算,1914年出生的劉清香,在她「名揚全臺」之際,非常年輕啊。
究竟她唱了什麼,能夠讓市佔率最高的古倫美亞唱片聽出她的無窮魅力和無限潛力呢?
套一句〈桃花泣血記〉的歌詞:到底發生甚代誌?
#原文標題為『「純純,哪裡來的天后?」——純純解謎系列一』,原刊於臺北一九三二粉專